20.空谷(第3页)
是他定力不够,但严宵寒并没打算向任何人倾吐秘密,也不需要虚假客套的安慰和同情。
傅深的思考方式很成熟,言行举止一贯克制有礼,严宵寒已经预料到他会说什么,正思索着如何越过这个话题,却听傅深满不在乎地说:没有就没有吧,我也没娘。
他的态度一向如此——你想说,我听着,你不想说,我不问。
坦坦荡荡。
严宵寒松了一口气,也是在那一刻,真正把这个小朋友当成了朋友。
两人在山谷中跋涉了近一天。傅深让严宵寒背了一段路后就跳下来自己走,山谷中风景很美,流水淙淙,草木茂盛,还有一处长满了野兰花的山坡。如果忽略他们现在的落魄处境,斯情斯景可称得上赏心悦目。
两人暂在此歇脚,傅深想折一枝来玩玩,却再次被严宵寒拦住,他也不生气,笑眯眯地问:这也不让摘那也不让折,这回又有什么理由拦我,兰花里也有毒吗
严宵寒把自己没吃的野果给他,微微按着肋骨坐下,吁了口气:没有。只是觉得人家在山谷里长的好好的,如果没遇到我们,能安然无恙地活好几个冬夏,被你折了一枝,只怕明天就要枯萎,何必呢
傅深哈哈笑道:古人云‘不采而佩,于兰何伤’[1],怎么到你这,反而成了‘采之佩之,于兰有伤’了
严宵寒道:‘草木有本心,何求美人折’。[2]
傅深笑倒在他身上,两人挨得极近,半个身子都贴在一起。严宵寒心说这小少爷够单纯的,两人一起共患难一回,居然就对他这么亲近了。
不过也可能是山中只有他们二人,他心里终究有些害怕,才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。
严宵寒伸手搂住他,两人向后一仰,并肩躺倒在草坡上。
傅深望着如洗的碧空,忽然正色道:严兄既是惜花之人,一株野兰尚能得你怜悯,为何还要平地起风雨呢
严宵寒道:又说傻话了。雷霆雨露,从天而降,‘时也命也,非吾之所能也。’[3]